京西永定河畔、九龙山脚下有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村子——市门头沟区琉璃渠村。这个享有“中国皇家琉璃之乡”美誉的小村庄2007年获得“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称号,第二年,琉璃烧制技艺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然而,自2017年4月起,村里所有的琉璃厂因烧煤不符合环保要求而关停,同年下半年,西山琉璃瓦厂、琉璃渠古建瓦厂两厂也因燃煤窑运行、未停产整改而被通报。
门头沟的琉璃厂因环保问题停产,凸显了城市发展与非遗传承发展之间存在的矛盾。为了祖辈的技艺不致失传,门头沟区文化委员会2017年制定了“琉璃计划”,以技艺为基础,以“设计+非遗”为手段,以实现非遗活态传承与产业转型为目标,设计出一些日常的琉璃工艺品。日前,门头沟区文化委员会又一次邀请故宫博物院、科技大学、设计学会等的专家学者走进琉璃渠村考察,并举办“琉璃烧造技艺对话现代设计”研讨会,围绕“琉璃的核心文化和工艺价值”“琉璃IP的打造与深化设计”“琉璃的运营和发展”三大主题展开讨论,为琉璃业发展出谋划策。
在,说起琉璃,不少人首先想到的是和平门外的琉璃厂。元代初期,朝廷为兴建大都,在宣武门外海(即今琉璃厂)烧制琉璃,其原料坩子土均出自琉璃渠附近,后朝廷在琉璃渠建立琉璃窑厂,称西窑厂,生产至今已700余年。
“没有琉璃渠就没有紫禁城的金碧辉煌。紫光阁、火车站、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国家博物馆等使用的琉璃都出自这儿。”琉璃烧制技艺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蒋建国说,“在过去的困难下,老艺人都把这门手艺传下来了。现在尽管面临危机,但近千年的手艺不能丢。”
据介绍,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琉璃渠村琉璃工艺品的生产规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年代,达到鼎盛时期;进入80年代,各地古建筑物大量修缮,建筑琉璃供不应求,考虑到琉璃工艺品制作周期长且技术要求高,各琉璃生产厂家纷纷转而生产建筑琉璃,中断了琉璃工艺品的制作。加之琉璃烧制要求制作者了解琉璃的特性,还要有一定的艺术,面对高标准、严要求,琉璃烧制技艺的传承人日渐减少,该技艺几近失传。没料到,还没有解决传承人的问题,烧制琉璃的窑厂却因环保不达标停产了。
历史上,门头沟是产煤大区。门头沟琉璃制法沿用高温烧胎、低温烧釉的二次烧制工艺,采用的是传统烧煤方式。
“窑厂都开工时村子里的空气的确不好,能闻到呛人的气味。”蒋建国说,门头沟琉璃是正统的御窑官制,琉璃的规格、尺寸及纹饰完全按照《清式营造则例》的执行。烧煤时火是逐渐升温的,稳定性比较好,把握好火候成品率就高,把握不好,就白忙活了。
“环保标准没那么严格时,我们尝试过用煤气发生炉烧制琉璃,将煤炭为可燃性的煤气,但烧煤之后,煤气发生炉也不能用了。”琉璃烧制技艺市级代表性传承人赵长安说,“我们尝试过把这一技艺升级成用天然气烧制,只是天然气火力比较集中,温度控制还不成熟,成本也会提高。”
既然与城市发展定位不符,为何不把工厂搬迁到别地再生产?“门头沟的琉璃传承近千年,离不开这块地。”蒋建国解释,门头沟的琉璃采用本地特有的坩子土(页岩)为原料,土看上去黑得像煤炭,但烧出来是白底子,不容易黑心、渗水,这是外地土无法比拟的。“非遗传承应该保留原汁原味的技艺,搬走之后就不是这个东西了。”蒋建国强调。
“当地对琉璃的保存、展示还不到位,很多构件散落在院子里蒙尘。琉璃渠要想擦亮‘御窑官制’这一金字招牌,需要重新梳理琉璃文化,比如与琉璃有关的故事、琉璃制成的屋脊兽的寓意等。”北方工业大学工业设计系教授刘永翔说。
“从传承方面,寻找可替代的原材料、改进烧造技术;从创新方面,要跳出建筑材料领域做文创,提炼出琉璃文化最核心的元素,设计成日常用品。”故宫博物院古建部专家张琼。
很多专家提出,一直以来,琉璃烧造的都是大型器皿,而家庭就要使琉璃制品小型化。问题是,琉璃的釉特别厚,烧成小型器皿后细节会缺失,市场是否认可还需探索。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工艺美术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李友友看中了琉璃渠村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发展机遇。她,门头沟可在琉璃渠村建造一座琉璃博物馆展示琉璃文化。此外,琉璃渠村具备发展民俗旅游的潜力,琉璃可用于装扮民宿和村容村貌,既古村落又可传承琉璃文化。“我们可以邀请传承人开,将琉璃渠打造成传统文化研学的目的地,通过旅游线的设计带孩子们走进琉璃渠,体验琉璃文化和古村落文化。”陶瓷艺术馆副馆长聂张成表示。
“不仅是琉璃,我国还有很多非遗项目挑战。非遗传承不应只是个体行为,全社会尤其是文化领域都应关注。”门头沟区文委副主任马骐表示,将根据专家学者的,结合门头沟区域发展规划,探寻一条有利于琉璃渠长远发展的道,既能把祖辈技艺传下来,也为琉璃渠带来新发展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