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为人类带来美好体验的产品,背后一定有一个或一群严谨求实、精益求精的“匠人”。他们挚爱业务、默默无闻,不怕苦不畏难,不好高骛远、不轻言放弃,用寂寞的坚守换来技能的高超和文化的传承。在三亚,同样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用高超的技能,或守护着大国重器的深海装备,或传承着黎锦苗绣的传统文化;或精于根雕,或巧于制陶;或修补渔船、创新素斋、致力园林……他们在城市的角落忙碌着,却一直在人们的视野之外。本报今起推出系列报道,聚焦三亚工匠,并以此为窗口,帮助读者了解三亚的独特文化元素。
黎族制陶技术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大约始于新石器时代,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与观赏价值,其制作技艺已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中。作为黎陶发源地之一的三亚市天涯区黑土村委会布曲村,经过千年的变迁,如今掌握黎陶技术的人寥寥无几。现年75岁的符日兰老人从六七岁时就开始学习制陶,如今是黎陶技艺的非物质遗产文化传承人。她日日夜夜守护着山脚下的泥巴园,将黎陶技艺传承下来,在苍茫大地与苍翠山林间,传承着千年的文化。
1月16日,沿着弯曲的水泥,聆听道两旁树叶在微风中拍打着冬日的旋律,转个弯,记者便到了符日兰的“制陶”。在只有顶棚的“”里,符日兰正坐在小板凳上揉着泥团,“这里有药壶、茶壶、酒缸、水缸、蒸笼……”符日兰指着身后靠墙一侧堆满的大大小小的陶器,向记者介绍。
三亚天涯区黑土村委会布曲村一带干旱少雨,的土地寸草不生,种植庄稼是一种奢望。庆幸的是,村里的土非常适合做陶器,成为布曲村祖辈赖以的特殊“粮食”。
“六七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和祖母学习制陶了。”符日兰说,当时该村是三亚最干旱的地区,全村人都很穷,没有饭吃,只能做陶器换一些粮食。家里7个孩子等着吃饭,排行老大的她上了小学二年级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帮父母做农活和照顾弟弟妹妹。看着祖母和妈妈做陶器,从小耳濡目染的她与陶泥结下了不解之缘。
心灵手巧的符日兰常常因为做的陶器比别人精致,受到赞赏,因此也能换回更多的粮食。她说:“我们做的陶器一般都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锅碗瓢盆。年幼的我常常跟着祖母,将制好的陶器挑到很远的地方去换粮食,有时到林旺、育才,甚至到藤桥和保亭去,光着脚行走,有时候要走两天两夜,晚上就在边睡觉。”
现在评判一个女人的能干,常用“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来形容。而在工业不发达的年代,农村女人会织筒裙、会制陶器,则成为“贤惠”的代名词。年轻时因为有精湛的制陶技术以及织锦技术,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符日兰家的门槛。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岁月带走了她的青丝和美丽容颜,却无法淡化她对黎陶的热爱与,也练就了她更精湛的制陶技艺。符日兰已经记不清自己捏过多少个黎陶了,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容器是不能捏的。年轻的时候,符日兰喜欢在容器上雕刻各种各样的图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经过她的手,都能烙印在黎陶上,而雕刻这些图案,符日兰只用一个竹片就能完成。“现在老了,眼睛花了,雕不了图案了。”符日兰口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不舍。
当谈及如何制作黎陶,符日兰表现得兴奋起来,她角落的一个用塑料袋遮盖的桶,掀开塑料袋,满满一桶泥巴呈现在记者眼前。
符日兰说,这是已经“腌制”了几天的泥巴,“腌制”越久泥土的黏性越好,更能制出好的陶器。而在此之前,要经过采土、晒土、捣碎、筛选、和水、揉泥和槌打七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十分讲究。符日兰对制陶用的泥土格外“挑剔”,还专门到青龙山脚下挖回纯正的黄土,晒上几天,然后用筛子进行3次左右筛选,才把泥土放进桶里“腌制”。
“要把泥土捣得更碎,把土再筛选得更细一点。”对制陶,符日兰总是很严格,不仅对自己有要求,对来学习的“学生们”同样如此。“制陶看起来很简单,但要真正做好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和师傅的手艺比起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已经跟符日兰学习了7年制陶技艺的符秋莲说,当初看师傅制陶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但自己真正上手去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在“”角落里,整齐摆放着一些形状不一,歪歪扭扭的小的陶碗、茶杯等陶器,甚至还有不成型、有裂痕的黎陶。“这是前几天,小学生过来做的,虽然不太好,但是他们有兴趣就很好了。”符日兰露出欣慰的笑容。
尽管已过古稀之年,符日兰的双手依旧很灵活,捏泥、揉搓、拍打……一双满是摺皱的双手在制陶中游刃有余。她告诉记者,首先像揉面团一样把泥捏成一团,将泥团反复揉搓,用手掌反复拍打,这样泥团看起来均匀光滑,做成的陶器外观才更好看。
贝壳、竹片、小木板是符日兰制陶的必备行头,除了用来做雕花,还用来磨匀陶器的表面。而做陶器的步骤,符日兰早已烂熟于心,揉团、捏条、盘绕、捏牢、刮平、抹平外壁……每一个步骤,都严谨细心,容不得半分瑕疵。在重复四次左右的盘绕、捏紧、抹平后,一个陶坯的雏形就展现在记者眼前。符日兰告诉记者,做一个黎陶要经过至少十四道工序,但这还没有结束,要晒上5-6天才能烧制。
在布曲村,制陶技艺有传女不传男的习俗。给了人们不同的分工,男人们出去干粗活,女人则在家里做细活——制陶器、织黎锦。“在烧制陶器的时候,男人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不得靠近。”符日兰说。
在黎陶堆烧之前,符日兰要举行一场特殊的仪式。在空旷地上搭起木柴架,铺以木柴,再盖上砍得细细的椰子壳,然后把陶坯倒扣放在柴堆上。同时,把一个烧制好、完好无损的陶器作为引子放在。点火之后,符日兰左手拿着装着水的陶碗,右手拿着树叶,绕着火堆走三圈,用树叶点水撒出去。她说:“这是我们制陶上千年来的固有仪式,祈求神灵我们制陶顺顺利利,烧出完美形状的陶瓷。”
千度成陶,过火则老,老不美观,欠火则稚,稚少土气。“烧制陶器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对火候把控。”符日兰说,堆烧前期要不断添置材火,能达到800摄氏度以上最好。温度越高烧出的陶器色泽鲜亮透红,能敲出响亮的声音,温度不够则反之。当柴堆烧到三分之二,木柴变成通红的火炭时,要不断往火堆上添加椰子壳。“要注意看火焰的颜色,呈红色偏橙色最好,火焰要刚刚没过陶器最好,火力要集中,达不到一定温度烧出来的陶器质量差,成品率低。”在烧制时,她不忘和身边的徒弟们要点。“对火候的把控还把握得不够好,和师傅比起来我们的手法还是比较稚嫩,同样的陶器做出来还是没有师傅的好。”在符秋莲的眼里,师傅是传奇般的存在,想要赶傅的手艺还需要很长的要走,从筛土、塑型、画工到烧制,每一个环节都疏忽不得。
“母亲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泥陶,像宝贝一样。”符日兰二儿子董祥征说,长期和泥土打交道,母亲的手显得格外粗糙,而对制陶的热枕却从未减退。母亲的手艺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练就出来的,在制陶的各个环节中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符日兰认为,制陶不仅需要,很多时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才能出更好的作品。“很多人一开始怀着好奇心来学习,后来没有了耐心一个个都走了,能留下来的不多,做得好的就更少了。”符日兰说。
“现在,我已经有了四个传承人了,但还是不够,平时有空的时候,还要到学校里去教孩子们制陶技术。”头发泛着银白色的符日兰对记者说,学生们现在都小,让他们喜欢上制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是希望他们能知道这项古老的技艺,在他们心中种下萌芽。
2010年至今,符日兰多次参加省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活动,为黎族传统制陶工艺奉献力量,并被评为三亚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优秀传承人”。
如今,年逾古稀的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更多的年轻人来学习制陶工艺,让黎族的传统技艺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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